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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祖:《庚辰本校读记》-聚焦

《庚辰本校读记》,余光祖著,香江出版社2022年12月版。


【资料图】

内容简介

中国古代小说的经典之作《红楼梦》,初始以抄本形式流布于世,在最初抄录作者曹雪芹手稿和之后辗转传抄过程中,鲁鱼亥豕,以讹传讹问题在所难免。虽经前贤时俊不间断校勘,绝大多数舛误已得到校正,但漏网之“鱼”仍时而可见,一些明显有悖事理、情理、文理的字词文句,不同程度地存在于各种版本之中。而要对它们作出校改又缺乏版本依据,如不校改又势必会影响对经典著作的阅读欣赏和海外传播。

有鉴于此,《庚辰本校读记》作者余光祖,从《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中择取108则疑误问题,分为81题,运用理校法——或以事理、或以情理、或以文理、或以逻辑、或以文本习用字词、习惯性误抄之例等,进行辨析推理,提出校改意见。其中不乏真知灼见和创建发明,或对读者阅读欣赏《红楼梦》和研究者的版本校勘,能起到一定的参考借鉴作用。

因为是理校,其中也难免会有失当谬误之处,但也可借机引发界内同好对这些问题的进一步商讨,或能探索到正确的答案。

目 录

突破常规校字的耕耘者(代序) 崔川荣

前言

1、 “飞觥限斝”

2、“面如桃瓣”

3、“在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

4、“时渍粉污”

5、张太医吃茶、论病源、写药方坐于何处?

6、“诸如此症,不上一年都添全了”

7、“煎了各样细粥、精致小菜”

8、“所”“可”互误二例

9、“可”误“不”四例

10、“不双美满夫妻”

11、清代有经“滇”抵金陵的“洋船”吗?

12、“时”误“的”三例

13、“十”误“千”三例

14、“反已落了两处的贬谤”

15、“如何还问我们有符水”

16、“看见”是衍文

17、前后不搭的“既这么着”、“肯跟”

18、“三百六十两不足”辨疑

19、“自有无闻”

20、“必”误“不”三例

21、“早饭已过”、“之时”

22、“白首双星”

23、“连你的意思若体贴不着,就难怪你天天为我生气了”

24、“兴来”何许人也?

25、“怎么下般的这么狠手”

26、“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可以就好了”

27、重复号“々”误为“了”七例

28、“这会子都睡沉了”、“倘或吃下去激在心里”

29、“汙在心里”

30、“虽住了两三天日”

31、“我们这里上上下下都爱吃个就算了”

32、“再”误“才”三例

33、“过后比天我又不作诗作文”

34、“墙身拔出剑来”

35、“日间及至贾母处王夫人处省候两次”

36、第四十五回“代下收夕”等批语辨析

37、“黛玉回说费心”

38、“十四往赖大家取钱去”

39、“这一时等他家去”

40、“偏你惯会这蠍蠍螫螫老婆寒像的”

41、宁府经济状况“都可”吗?

42、“依我说老祖宗要什么有什么呢”

43、贾府掩祖宗祠是“十七日”还是“十六日”? 薛家请吃年酒是“此日”还是“次日”?

44、浅议宝钗之冠名

45、对探春改革大观园管理一段议论的辨析

46、“里乃比丘尼焚修”

47、“我又没胡了洗脸水”

48、“又跑出来浪汗”

49、“趁着这回子撞尸的撞尸去了,挺床的便挺床,吵一出子”

50、“那裙上犹滴滴点点流下绿水来”

51、“何必涂朱抹粉,本是男子”是批语

52、“且同众人二妾游玩”

53、“原来尤老安人年高喜睡,常歪着了”

54、“你既不知他娶”校议

55、“天机烧破鸳鸯锦”质疑

56、宝琴的诗作能称“蘅芜之体”吗?

57、“敢命”

58、“点首不其”

59、“这前日因前日老太太秋中”

60、“你们看着家什么石崇邓通”

61、“那是错也等他再生事

62、“且”误“前”二例

63、“多得些意”、“这一向”

64、“方的钱”

65、“而且不捏造假张妙算”

66、“前文已卯之伏线”校议

67、“那是为众人没为力没量罢了”

68、“该怎么,我就领然”

69、“便有说的好”

70、“板出怨言”

71、“这是北院里大太太的兄弟抱怨他呢”

72、“黛玉不语、点头,半日再念头”

73、“只说不是知道回了太太”

74、“才已发下恨了”

75、“不想平空提生出这一节话来”

76、“‘原该大家挽一挽’,象一是早有人取了笔砚”

77、“不得而以知姣怯之形的了”

78、“说着又接连说了一二百句‘不敢’”

79、“扒”误“婆”二例

80、“赶性相与的”、“卖了一辈”

81、“我的命就这么作不好了么若”

附文

庚辰本误抄类型考析

庚辰本改笔初探

《红楼梦》骨牌注解琐谈

摭议庚辰本中的四例改笔

试解宝钗诗谜谜底

后记

前 言

《红楼梦》是中国古代小说的经典之作,其思想性、艺术性丰赡隽永,熠熠生辉,令无数读者为之痴迷倾倒。不才也算是其中之一吧,多年来浸染其中,乐此不疲。然在阅读诸抄本过程中,时常看到不通的文句和错讹的字词。

《红楼梦》庚辰本第一回

众所周知,《红楼梦》作者曹雪芹是语言艺术巨匠,又极注重炼字,书中运用的语言美不胜述,妙不可言。因此,我总以为那些有悖事理情理文理、明显谬误的字句,绝不会是曹公所为,而应是在过录和多次再过录过程中产生的。其中有抄录者无意的误抄,有转录整理者有意的校改且校改非是的。

这些问题,虽经无数前贤时俊不间断的校勘,大多数已得以校正,但毋庸讳言,漏网之鱼在所难免,尤其是有些比较隐蔽复杂或似是而非的字句,仍被当今一些校订本所沿袭。

有鉴于此,近十年来先后写了一些校勘方面的小文,且忝为《红楼梦研究辑刊》、《曹雪芹研究》、《红楼梦研究》、《红楼梦版本研究辑刊》等红学刊物采用。然自认为尚可进一步斟酌探讨、平时以随笔形式或长或短摘记在册的案例还有不少,故于数年前产生了择要将它们整理出来汇集成书的想法。

有此想法之后,便选择古抄本中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为校读本,这主要出于三方面考虑:

其一,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的《红楼梦》,也是以庚辰本为底本,其受众面和影响力比较大,论述时相对便利;其二,我也认为庚辰本抄成时间早、相对完整,能比较全面地反映原著原貌;其三,虽然庚辰本有诸多方面的优长,但其误抄问题特别严重。据我粗略统计,竟有7400余处误抄(还未包括批语和六十四、六十七回),各种误抄类型都有,且很多误抄涉及到其它脂本和程本,故更具有代表性和关联性。

人民文学出版社版《红楼梦》

于是我便从庚辰本中择取有问题的字句来进行探讨,而将甲戌本、己卯本、蒙府本、戚序本、梦稿本、列藏本、舒序本、甲辰本、郑藏本、卞藏本及程甲本作为比对本。

在今校本中,仅选取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的《红楼梦》、周汝昌校《红楼梦》、邓遂夫校订《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校本》、吴铭恩汇校《红楼梦脂评汇校本》四个本子进行比对说明,其间难免会有观点、意见相左之议,但绝无恶意责难和贬损之意,在此祁请谅解。如无特别说明,本书所说的“今校本”仅指上述四本。

特别想说明的是,本书对所选取的有问题字句提出校改意见,绝大多数没有版本依据。因我一直认为存在于庚辰本中的所有误抄,是历次传抄过程中产生并累积起来的。

既然是“历次”,当然也包括最初过录作者曹雪芹手稿的那一次,那一次也必然会有一定数量的误抄问题。虽然有过“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对清”这样的校对事实,但有过编校经历的人都能体会到,这么大一部著作,仅作一二次校对是根本不可能完全消除舛误问题的。

庚辰本《红楼梦》

记得上世纪80年代本人工作期间,我和单位一同事一起编印一本三万字左右的宣教小册子,在印刷厂排字时,我俩先后校对了七八次,最后一次校后以为万无一失了,谁料书印出来翻过封面一看,即刻发现一个大错误——将编辑时间“一九八四年”,误排成“一九四八年”了,气得我俩目瞪口呆,留下终身难忘的深刻记忆。

由此也使我想到,最初过录曹雪芹手稿所产生的讹误字句,虽然经过校对也势必会有一部分遗留下来,而这部分遗留舛误在之后的过录过程中,将会经历如下情形:

一、被发觉有误,作了校改,且改得语句通顺,语意也符合上下文描写的本意,大概率为原文;二、被发觉有误,作了校改,所改语句、语意勉强可通,但仍存在或大或小的问题,致误之由牵强,大概率不是原文;三、被发觉有误,作了校改,但仍然不词、不文,与逻辑不合,于义理大乖,显然不是原文;四,讹误未被察觉,一仍其旧,以讹传讹。

那么现在欲对第三、第四类讹误进行校勘,其校改结果有可能是正确的字词、语句,甚至说是原文,必然是无版本依据的,因为现存各版本此处的文字仍存在问题,而作者手稿又已湮没失传。

本书着意探讨的正是上述第三、第四类舛误问题,也就是对这些舛误提出的校改意见绝大多数是没有版本依据的。对此,说好听点是“理校”,说难听点是“野路子”。我心里十分清楚,传统的专家学者对此是不以为然,颇有微词的。

但我也记得在校勘四法中“理校法”是其中之一。陈垣在《校勘学释例》中说:“所谓理校法也,遇无古本可据,或数本互异,而无所适从之时,则须用此法。”

《校勘学释例》

程千帆,徐有富著《校雠广义·校勘编》中说:“当我们发现了书面材料中的确存在着错误,可是又没有足够的资料可供比勘时,就不得不采用推理的方法来加以改正。”又在理校之语言一节里说:“在文籍中,如发现确有错误而又无别本可据以校正时,则可以根据字形、字音相近的情况来推断其错误原因,进行改正。在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严可均、姚文田《说文校议》中,就有这种情况。”

在对校与理校相结合章节中说:“清代学者在校勘学方面所取得的丰硕成果,也都是理校与对校相结合的产物。”王国维在一跋文中云:“辛酉冬日读一过,恨无别本可校,以意改正讹字数百,又更定错简两处,至为快意。”

《蔡义江新评红楼梦》,曹雪芹著,蔡义江评注,商务印书馆2022年1月版。

蔡义江《蔡义江新评红楼梦》之《初版前言》中云:“偶尔还有明显病语的句子,要改又无版本可作依据的,只好按文理改了。幸好此种情况极其少见。第三十九回中有一句:‘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极标致的一个小姑娘。’两处‘一个’重复多余,我只好把后一个‘一个’去掉。我想读者是能够认可的。”

历来运用理校法成功解决疑难问题的不胜枚举,无需赘述。总之,理校并非吾辈始作俑者,对明显有悖事理、情理、文理的字句,迟早会有人去将它们校正过来。

至于此类问题是否如蔡先生所说的“幸好此种情况极其少见”呢?愚以为不然。

比如,本书中议及的第十四回“因见尤氏犯病,贾珍过于悲哀,不大进饮食,自己每日从那府中煎了各样细粥、精致小菜,命人送来劝食”,“细粥”和绝大多数“小菜”怎么会是“煎”的呢?

再第十六回“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我们家的”,“滇”是云南省简称,是内陆地区,清代有经“滇”抵金陵的“洋船”吗?

又第七十回“宝琴笑道:‘现是我作的呢!’宝玉笑道:‘我不信!这声调口气迥乎不像蘅芜之体,所以不信。’”宝琴的诗作能称“蘅芜之体”吗?

以上三例各早期抄本、今校本一律如此。这些显然是最初过录曹雪芹手稿时发生的误抄,之后过录各本皆未察其误,以讹传讹。有的知其有误,予以校改,结果改得还是不正确,一错再错。

如第四十二回平儿对刘姥姥说的几句话:“我还和你要东西呢,到年下你只把你们晒的那个灰条菜根子和豇豆扁豆茄子葫芦条儿各样干菜带些,我们这里上上下下都爱吃个就算了”,末句中的“都爱吃个就算了”,明显有误,各抄本仅在“吃”与“个”之间补一“这”字,成“我们这里上上下下都爱吃这个就算了”,仍不知所云,而今校本皆从之。

电视剧《红楼梦》中平儿剧照

再第七十二回,贾琏受凤姐之托欲为旺儿之子做媒,林之孝回说“旺儿儿子喝酒赌钱无所不为,不成个人”,贾琏听后立马改变态度说:“既这样,那里还给他老婆,且给他一顿棍,锁起来。”林之孝却回说:“何必在这一时,那是错也等他再生事。”末句“那是错也等他再生事”,不成文。各抄本都改作“那是我错了,等他再生事”,“我”(林之孝)何错之有?

又第七十三回,因迎春乳母被查实是开设赌局的大头家之一,又把迎春的攒珠累丝金凤拿去典了银子放头儿,将受到处罚。其儿媳妇王住儿媳妇求迎春去说情,引起与迎春丫环绣桔发生口角,恰被探春听到,于是探春教训了王住儿媳妇一顿,其中有一句说道:“把方的钱尚未散人的拿出些来,赎取了就完了”,其中“方的钱”,有违事实,各抄本改为“方才的钱”,但前文根本没有交代过“方才的钱”是什么钱,完全不符合文本描写实际。

类似上述例句的还可以列出一大串,本书仅择取108则(81题)。因此,说“此种情况极其少见”还为时过早。如果一味拘泥于没有版本依据不能动的条规,类似于上述的问题将永远得不到解决,这势必会影响到《红楼梦》的阅读、欣赏和对外传播。

近年来有关部门正积极提倡中学生对经典著作的整本书阅读,当学生们读到这些字句,能理解吗?如果理解不了向他们的老师求教解惑,老师们又将如何解释?我不懂外语,不清楚种种外译本是如何翻译上述例句的。

红楼梦故事瓷瓶

《红楼梦》毕竟是白话文小说,大多数文句字词不像经史及诸子古文那样古奥,如上述例子中的“煎了各样细粥、精致小菜”、“那是错也等他再生事”“蘅芜之体”、“方的钱”等等,显然与典故俗语无涉,用不着训诂深究。也不能因有“不校校之,有所不改”的一家之言,而让明显有误的字句永远留存在名著之中。

鉴于上述客观实际,在《红楼梦》校勘实践中,谨慎运用理校法还是有必要的。

陈垣在论及理校法时曾说:“最高妙者此法,最危险者亦此法。”的确如此。以理校得出的结论,其正确性、可靠性相对会差些,容易出偏差而遭人诟詈。

这有点儿类似于世上流行的那句俗言——“成者为王败者寇”。校对了,会赢得一连串赞誉:“精审”、“高妙”、“卓识”“博洽”(当然只对大师鸿儒而言);校错了,就会遭到种种贬斥:“无知”、“浅薄”、“臆断”、“妄改”。

清代校勘大家段玉裁和王念孙、王引之父子,都比较偏重于理校,并取得丰硕成果,但他们也会有疏忽失误之处而被人诟病。连这些赫赫有名的大学者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我这般村野草根呢?不才学历低,读书少,见短识浅,因此在本书里,毫无疑问会有牵强不当甚至谬误的地方,在此恳请专家、读者不吝批评教正。

我在动笔之先和撰写过程中就有思想准备,不会顾虑专家学者的各种批评。揶揄“为曹雪芹改作文”也好,指责妄下雌黄也罢,我都会坦然面对,也学着说句不知轻重的话——“知我罪我,在所不计”。

庚辰本《红楼梦》胡适题记

如果有方家能提出有力证据证明拙见是错误的,那当然会诚心接受并感到由衷的高兴。因为本书不是校订本,而是随笔、校议,故不敢奢望有多少条能被人接受采纳,只是想为《红楼梦》读者和研究者提供一些参考意见,假如能对正确理解文本的原文原意有些许启发、帮助的话,就心满意足了。

如前所述,自2014年以来陆陆续续有一些小文在红学刊物上发表,其中有一部分是校勘方面的,这次都收录在内。如之前是一篇文章专题写一个问题的,则整篇过录;如之前是多个问题合写在一篇文章中的,这次则将它们逐一分离出来,稍作增删分别过录,所以各篇篇幅长短不一,不成体例。

另有几篇虽不属具体校议,但与校勘有所关联,故也作为“附文”附于后面,与前面的校议合为一编,算是十余年来研读《红楼梦》的肤浅心得和雪泥鸿爪。

余光祖

2022年10月19日

于沪上三余书屋

民国间《红楼梦》月份牌年画

后 记

2022年11月27日,本书初稿大体就绪,搁笔之际不禁长舒一口气,顿觉如释重负。回顾磨磨蹭蹭、断断续续前后四、五年时间的撰写历程,还真有些感慨。

感触最深的是对“书到用时方恨少”的认识,真正体会到斯言不诬。我有撰写此书之心大约始于2018年,当时完全未曾想到校勘有这么复杂,这么困难。后来才逐步了解到校勘要求校者具备广博的知识,需要懂得音韵、文字、训诂、语法、文学、历史、地理等方面的知识。

而自己现有学历和知识储备对照这些要求,差距甚大。所以在辨析论证问题时往往感到力不从心,捉襟见肘。对有些字词文句明知有问题,但要证明它是错的,我的校改意见是对的,往往由于缺乏相关知识,不能引经据典、达到“一剑封喉”的效果。又由于读书不多,孤陋寡闻,有时还会发生以不误为误的情况。

比如黛玉去怡红院探望宝玉吃了闭门羹,回来悲戚流泪不已,庚辰本第二十七回开头有一节如此描写道:“紫鹃雪雁素日知道林黛玉的情性,无事闷坐,不是愁眉,便是长叹,且好端端的不知为了什么,常常的便自泪道不干的。……”对末句“常常的便自泪道不干的”疑惑不解,各抄本间又异文迭出,或作“便常常的就自泪自干”;或作“常常的便自泪自干”;或作“常常的便自泪自叹”等。而“自泪自干”与前后文文意又不洽。

故我疑各本都有问题,庚辰本的“自泪道不干的”,或在“自”下脱漏“泣”,“道”为“流”形讹,全句或为“常常的便自泣泪流不干的”。

陈熙中《红楼求真录》

然有一次在“红楼梦版本研究辑刊”微信群中,有人偶尔提及这一句子,即有北大教授陈熙中前辈提出,有“泪道(儿)”这个词,意为泪迹、泪痕。庚辰本的“常常的便自泪道不干的”不误,同时以工具书对此词的解释及援引用例的图片见示。此事给了我一次深刻的教训。

再比如关于吴语音讹,本书中有数例涉及该问题,明知它们是吴语音讹,但由于本人手上主要的只有《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而该词典不管是吴语区域的选择,还是词条的收录,都有很大的局限性,本书要论及的词条,偏偏找不到,而自己又缺乏用国际音标予以注音的能力,因此论证缺乏文献论据的支撑,总显得力度不足。

这些都使我深感自身知识的欠缺,校勘的不易。因而时常会产生畏难情绪,自信心下降。不得不搁笔一段时间,跑书店搜罗相关书籍,临时抱佛脚,自悔自恨青壮年时不多读些书,可为时已晚矣!

再一个深刻的感触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斯言不诬。一直来对身体自我感觉良好,忽视锻炼,不信科学,烟酒无度,终究得到报应。

《红楼韵文校字》

2019年底查出喉咙右声带患了恶疾,旋即施行手术并化疗,写作不得不搁置起来。经一年调养,总算元气逐渐恢复,才又动笔继续。不料今年9月,旧疾复发,又作了一次更大的手术,致完全失声,说不了一句话。自顾这般情形,一段时间不仅失去撰书信心,且时而感觉了无生趣。

幸好每至痛苦颓丧之际,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已故红学名家裴世安先生的音容笑貌,想起与他商讨补写、出版《红楼韵文校字》时的情景。那时裴老已年逾九秩,罹患绝症多年,且又失聪。为了完成他挚爱红楼的最后心愿,竟纡尊降贵邀我协助他整理书稿,并以非凡的毅力忍受病魔折磨,在我们面前从不流露病痛颓靡神情,始终表现出乐观豁达的精神。

2017年10月《红楼韵文校字》终于出版,高兴之际他还在此书上为我题词“余光祖合作知友存念”,将我视为“知友”。谁料想在一个多月之后的11月18日竟与世长辞。每当想起那些情景,先是赧然继而又会陡然振作起来。

无论是年纪还是病情,我都比裴老轻,他尚且能坦然面对,矢志不渝地去完成未竟事业,我岂可经不起这点挫折而自暴自弃、半途而废?况且我还在纪念他的文章中表示过,要学习他乐观豁达的人生观和锲而不舍的精神,现在正是兑现若言的时候。

于是我暗下决心,不管我的书是否有益于红学,也不管我的书如何的粗鄙浅陋,一定要继续写下去,又念及世事无常,必须抓紧时间完成既定目标。在裴老精神的激励下,终于在出院后的50天时间里撰成全稿。此书虽已完稿,但身体要复原已不可能,所以无论是读书做学问,还是做其它事业,尊重科学,保重身体,还是第一要务。

裴世安先生

虽然自己为作成此书付出了一定的心神精力,但是如果没有众师友和亲人一直以来的提携、支持、鼓励和帮助,也不可能有此书的产生问世,故值此小书即将付梓之际,我要诚挚地向他们表示感谢!

首先感谢《红楼梦研究辑刊》全体编委老师,尤其是崔川荣、萧凤芝主编和宋庆中、董义德编委。是他们首先认可我对红学的一点思考,发表了我的红学处女作《“三百六十两不足”辨疑》,引领我走上红学研究之路(尽管成果微不足道)。

之后二位主编又热情鼓励我撰稿,庆中精心指导帮助我改稿,促成数篇小文在该刊发表,使我不断增强研究和写作的信心。近几年与川荣、凤芝和董老已成亦师亦友,不时聚会漫话红楼,其间在我向他们吐露欲撰此小书的心迹时,他们又赞赏又鼓励,促使我下定决心,增强了信心。

初稿杀青,奉乞川荣赐序,他慨然允诺。为使书稿尽快付梓,竟不顾牙疼连夜挥毫,第二天即赐大序,令我感动不已。由于书稿新旧稿子杂陈,格式参差凌乱,我无力处理,奉求萧凤芝老师帮助,萧老师当即应允,花了整整一星期时间,整理统一了全部书稿的格式。庆中也拨冗为我寻找旧稿电子版,使我省却了不少整合稿子的时间。

《曹雪芹最后十年考》

我更要衷心感谢《红楼梦研究》全体编委老师,尤其是顾斌主编和许军杰编委。也为亦师亦友的顾斌,多年来一直关心帮助我的研究和写作,不管是我投向他主编刊物的稿子,还是投向其它刊物的稿子,凡我向他征求意见,他都会及时仔细阅读,热情真诚地提出很好的修改意见,从而提高了拙稿被《红楼梦研究》和其它刊物采用的几率。

在本书稿中有一些图片、表格和电脑打不出来的字、偏旁,我不会处理,与他一说,他立马答应帮我解决。同时主动提出帮我策划出版的一切事宜,使我又省心又省去许多麻烦。许军杰老师无私地承担了小书的封面设计等任务,在极短的时间里精心设计出了古朴而简洁的封面,甚合吾意。

在撰写过程中还承蒙许多师友直接或间接的帮助鼓励,如良永、星子等等,在此向他们表示真挚谢忱。也衷心感谢香江出版社及编校老师为出版本书所付出的辛勤工作。

当然也要感谢我的妻子陈文雅,是她陪伴我一起与病魔抗争,天天侍汤奉药,任劳任怨,不让我动手做一点家务。如没有她的关怀、付出和支持、鼓励,要完成书稿简直难以想象。

本人才疏学浅,见短识薄,书中不足之处甚至谬误在所难免,在此诚恳祈盼方家和师友不吝批评指正。

2022年12月24日

余光祖于沪上三余书屋

作者简介

作者近照

余光祖,男,1957年生,浙江象山县人,1980年毕业于宁波师范象山分校(中文专业),先后在象山县团委、象山县纪委、宁波天安集团、上海天迅电气有限公司工作,现已退休,旅居上海。业余做《红楼梦》研究,且有十余篇研究论文发表于《红楼梦学刊》、《曹雪芹研究》、《红楼梦研究辑刊》、《红楼梦研究》、《红楼梦版本研究辑刊》、《红楼文苑》等红学刊物。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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